從「CASH 金帆音樂獎」之最佳正統音樂作品——解構本地正統音樂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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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ASH 金帆音樂獎」之最佳正統音樂作品 解構本地正統音樂之謎 「CASH 金帆音樂獎」於 2001 年設立,旨在表揚於過去一年在香港首次商業發行或演出之優秀音樂作品及歌曲演繹,同時藉以提高大眾對本土音樂藝術的認識。當中設有九個獎項,其中八個以流行音樂為主(涉及旋律、歌詞、編曲及演繹多方面),相信大家都不會陌生,唯獨是「最佳正統音樂作品」一項仍一直披著神秘面紗。因此,本專題請來陳鈞潤教授以「CASH金帆音樂獎」遴選小組成員身份,分享何謂正統音樂、有關獎項的遴選過程及方向,另也走訪了曾以其委約或首演作品獲得有關獎項、又最廣為人知的本地三大職業樂團,了解正統音樂在各樂團以至在香港的發展空間。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探索正統音樂這個謎一樣的國度。 * * * 對於正統音樂界別而言,「CASH 金帆音樂獎-最佳正統音樂作品」是香港區內與業內唯一頒予正統音樂作曲家的獎項。以往的得獎作品中有不少以管弦樂或古典音樂為主,例如陳永華教授的第七及第八交響曲、曾葉發的《龍形》、羅永暉的《千章掃》和《星河潑墨》,以至近年伍卓賢的《在這城崩壞之前》都是由管弦樂團或中樂團首演的。由此看來,正統音樂似乎是古典音樂向現代的延伸。 為音樂下定義從來不易 不過,陳鈞潤教授在談及什麼才可入選為正統音樂作品時並沒有為音樂的種類劃一定義。陳教授是「CASH金帆音樂獎」遴選小組成員之一,他說:「為音樂下定義,從來不是件容易事。舉個例子,倫納德‧伯恩斯坦的音樂,既古典又有爵士元素,說他的《夢斷城西》只屬其中一種,都不大全對。正統或爵士,範圍都相當廣闊,很難分出一條界綫。」 陳教授倒是提出,現時藝術走向跨界,藝術作品本身,就是衝着傳統的界綫而來,不是要跨過就是要挑戰。「很多音樂作品主動地跨界,走出純音樂的框框。作曲家為舞台創作已經是平常事,現代舞劇中的音樂、話劇中的插曲等等,就是傳統曲種本身,也有如音樂劇中歌曲與戲份同樣重要的作品。《窈窕淑女》及《萬世巨星》的音樂就很有正統音樂的味道。」 一切由音樂本質開始 遴選小組的成立,就是希望借業界人士的耳朵以及他們的音樂知識,去判別作品應否列入正統音樂的提名名單內。「雖然小組成員多是流行音樂的專家,但我們都會仔細討論。小組要管理的是整個『金帆獎』的提名過程,所以各個獎項範疇都有代表。」每當收到提名作品時,遴選小組都會傾耳細聽,去理解作品的本質。 「我們很着重音樂的本質,尤其是對於其出發點到底是以商業流行為目標,還是以正統音樂為首要。」陳教授以2009年獲最佳正統音樂作品獎的《石堅》為例:《石堅》是以清唱為主打的音樂劇場,雖然作品配以劇場的舞台與燈光演出,但音樂始終是整個劇作的靈魂。當中的音樂都是歌曲,正如流行音樂中全部都以歌曲為主,但《石堅》卻更近乎純音樂。「近幾年有很多聲樂作品,都貼近正統音樂的範疇,音樂與歌詞都相當豐富。」他說,作曲家對自己作品的本質大抵心中有數,至於遴選小組的工作就只是把提名作品各從其類。 正統音樂的本地發展 正統音樂跟其他類型的音樂一樣,面對多變的藝術趨勢時難免要吸納新作品或新元素才能在樂團節目表上佔一席位,但到底一些本地樂團對正統音樂的取態是甚麼?在節目編排、委約創作和演奏方面如何取得平衡,令正統音樂的新作品(新音樂)在得以傳承之餘又不失現代感呢? 香港歷史最悠久的三大職業樂團,包括香港中樂團、香港管弦樂團和香港小交響樂團,都曾分別以其委約或首演作品獲得「CASH 金帆音樂獎-最佳正統音樂作品」,由他們現身說法,分享這類新音樂的經驗就最適合不過,說不定還可從這三個傳統樂團的看法中窺看到本地正統音樂的未來呢!

香港中樂團藝術總監閻惠昌 「作曲家是歷史發展的動力。」 「昨天歷史,今天傳統。」在訪問開始時,香港中樂團藝術總監閻惠昌如此形容樂團對新音樂的定位。他說,音樂的發展,就是不斷的創作,所以香港中樂團在每個樂季都花上大量資源委約創作與改編作品,讓觀眾耳目皆新。 閻惠昌說,雖然中樂由來已久,現時以吹彈拉打編制組成的中樂團,歷史還不到一百年,相比起管弦樂團而言,這是較短的歷史。所以,中樂團相當倚重新創作,例如在剛過去的 2014–2015 樂季,樂團委約了八首新的樂隊創作,委約新編的達 43 首。閻惠昌認為,創新不單是為樂團所需,而是觀眾對樂團的一定期望。「我聽過觀眾嫌音樂會的作品重演,就像廣東話俗語一句『炒冷飯』,對舊音樂熱情不再。他們也期望着音樂會有新鮮感。所以,一方面我們着重演繹或改編,為舊作品賦予新意義,另一方面我們也期待新作品首演。在選曲方面我們相當用心留意當中的平衡。」 這些新作品,好些會成為恆常演出的經典。閻總監認為,這正是推動音樂發展的重要動力。「上個樂季我們重演了 107 首委約委編作品,其中 50 首是香港作曲家的委約作品。這些作品都曾經為樂團帶來過技術的挑戰,因為新音樂要求的技術手段,會跟以往的不同。」但是隨着新作品漸漸走進常規曲目,樂團水平也隨之提高。 香港中樂團一直希望將大型中樂帶往世界各地,閻惠昌更透露 2016–2017 樂季,樂團將舉辦國際作曲高峰論壇與比賽,開放與華人與非華人作曲家參加。論壇是討論園地,讓作曲家與演奏家分享經驗,然後再在隔一段時間後,讓討論沉澱才開始徵集新作。「有些時候作曲家需要實驗配器,再從演奏的經驗後調整作品。中樂演奏者要有突破,就需要理解創作的理念,尊重作曲家的感覺,再深入溝通和互相切磋,不是要挫作曲家的熱情,反而要讓他們創作更成功的作品。」閻惠昌說,論壇與新作徵集,秉承樂團推動中樂的發展。「作曲家是歷史發展的動力。」 訪問當天,閻惠昌剛剛完成與中英劇團合作的節目《少林》,是一場武藝與音樂結合的演出。香港中樂團不乏跨媒體製作,甚至認為這是時代的必然趨勢。「十三年前開始,我們已經製作跨媒體作品,包括音樂劇、音樂與影像、音樂與太極等等。到最近我們的製作,有些我覺得也很有趣、甚至很瘋狂。我們今年跟一舖清唱的《中藥還需中樂醫?》,現代無伴奏合唱與八十人中樂大樂隊合作演出,再加上中藥怎樣與中樂混在一起,音樂上與意念上都是一起難題。但整個演出完成後,觀眾和我也覺得非常有意思,甚至收到很多作曲家讚賞。好些計劃,有着天馬行空的創意,開始時有點害怕,但現在我們的團員什麼也可以嘗試,而且效果往往比預計好。」 對於香港中樂團委約的作品曾獲得金帆獎正統音樂獎,閻惠昌為作曲家與樂團感到自豪。「這是對香港中樂團付出的努力,發揚本地人創作力量的一種肯定。這不單是對香港的付出,而是對全世界。每當有作品首演後,獲世界各地的樂團注意,並希望在外地演出時,我都會感到相當驕傲,因為他們都認同了這些出色的作品,也認同我們的付出。這些都是香港人共同努力的成果,我們對各位的支持衷心感謝。」

香港管弦樂團行政總監麥高德、藝術策劃總監韋雲暉 香港管弦樂團行政總監在開始訪問,先提及什麼是古典、什麼是新穎。「在我而言,我沒有對新舊、古老新鮮有所分別。以前至現在,由文藝復興到今時今日,其實是一連貫的主體。作為一演出團體,我們有責任保持曲目的平衡,我們也有責任去傳播偉大的音樂。所以對我而言,我們音樂的質素,是最重要的考慮。」 管弦樂團的曲目繁多,歷史也相當長。對於香港聽眾而言,不一定是新作才是新穎。「上個樂季我們演了梅湘與楊納傑克;這些作品不算是奇怪的作品,但是對香港聽眾而言就是較少有機會聽到。演這些作品的目的,是讓我們有更廣闊的曲目。」 雖然曲目繁多,香港管弦樂團也有演出全新作品。樂團在 2013–2014 樂季,慶祝四十週年,委約了林丰創作一首作品。麥高德回憶說:「當首演完畢後,音樂總監與觀眾都一致認為那是首很好的作品。基於這良好反應,我們開始討論帶這首作品到海外巡迴演出,結果在歐洲獲得高度評價。」他認為,音樂獲得讚賞,不一定是因為作曲家來自香港。「對此音樂的首要興趣,是因為這是好的音樂。它是一首很好的開場曲:歐洲觀眾的反應相當熱烈,再加上其中的講座,觀眾可以與林丰分享他的想法和如何建構整首樂曲。」林丰曾任香港管弦樂團的駐團作曲家,今個樂季樂團會委約杜薇為駐團作曲家,並在四月首演其新作。 而在 2014–2015 樂季,九首作品由香港管弦樂團作世界首演。樂團亦舉辦了公開徵集新作,並由作曲家盛宗亮指揮首演。韋雲暉說:「盛宗亮與曾葉發閱讀了四十份收到的樂譜,然後選出了四首由年輕作曲家創作的作品首演。這個活動除演出外,還有工作坊,幾位作曲家一同觀看彩排,然後有機會為樂曲提出修改,收窄想像與現實的差距。樂團成員也有機會向作曲家提問。」這種交流,就是讓作品更臻完美。 演奏新作品,是不是對樂團有一定挑戰?麥高德形容,管弦樂團雖然對古典至浪漫的樂曲駕輕就熟,對於更古老和現代的作品,其實都要應付不同的技巧問題。「在時間的兩端,我們都得花更多時間去適應。馬勒後的音樂,固然有很多新派的技巧,但是莫扎特前的古樂,要切合風格,也得花上一定時間去調較。」 面對新媒體,韋雲暉認為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接觸更廣泛的聽眾。「過往我們有很多類型的新嘗試,除了流行音樂會,我們曾與太空館合作,以音樂結合影像;演奏《南極交響曲》,配上朗讀南極探險者的日記本及照片;還有賓尼兔的卡通,與音樂出奇地合襯。我們希望令音樂會更豐富,但是不希望這些會成為分心的理由。它們是為補足音樂,而不是奪去音樂的專注。」 金帆獎正統音樂獎的香港管弦樂團委約新作,包括曾葉發的《龍形》與羅永暉的《逸筆草草》,都在麥高德與韋雲暉上任前演出,但是麥高德認為,能與作曲家繼續保持合作關係,更為重要。「曾葉發在上個樂季的公開徵集樂譜的活動中是關鍵人物,他也提攜了年輕作曲家;我們也演奏更多羅永暉的作品,這是對作曲家的一種肯定。」而對於樂團而言,平衡是最重要的藝術。麥高德總結說:「對於我而言,最終我需要平衡的,是藝術的雄心與財務的責任。」